听立时变了面。果不其然，待他冲去柴房，远远便瞧见那于家姑娘的丫鬟守在门外哭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孟二公！”当日聘，这丫鬟是见过孟开平一面的，瞅着他突然现在院中，当即唤，“快救救我家小，老爷要活活死她啊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如此，一切都已明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孟开平救了奄奄一息的少女，于家二老也匆忙赶到了，见状暴如雷：“孟开平！你擅闯民宅，好大的胆！真当徽州无人能整治你了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徽州不晓得，但在昌溪却是我说了算。”孟开平冷冷，“在今日原想来还于姑娘自由，没想到竟撞破此等龌龊之事。死亲女以求封赏，这便是于老爷的面嘴脸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于老爷神难看，只瞪着骂：“于蝉是我女儿，你兄长的妻，还轮不到你这个小手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孟开平抱着于蝉，不顾阻拦大踏步向外走，又嘱人将带来的东西全数留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于老爷，我改主意了，原先的聘礼依旧作数。”孟开平肃着眉目，“从今往后，她便是我的女人，我会以兄嫂之礼待她。你既然狠心不要这个女儿，便当她不在人世了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孟开平回去后，将此事同沈周成一说，却挨了好一顿臭骂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简直是胡作非为！”沈周成踱来踱去，唉声叹气，“你救她，怎么反倒把自己搭了去？虽说弟娶寡嫂算不上稀奇，可总归对名声不好，往后你若娶妻又该如何同人家解释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有什么好解释的？”孟开平不以为意，“我已问过于家姑娘，她宁可跟着我也不绝回那虎狼窝去。所谓自缢，其实就是于老拿麻绳套她脖上伪造来的，多亏她命大没死透，又醒在封棺前，不然早就葬见阎王了。一招不成，那于老又想活活饿死她，机关算尽就为了一座牌坊。你说，这样的娘家还能待吗？

        “她未嫁夫丧，乡里忌讳这些，便是再嫁也觅不到好人家了。”思来想去，沈周成依旧替他担忧，“要不先这么凑活着罢，总归也不少这一粮。只一条，你绝不可冒犯于她。先养着她，待日后有旁的好去，再赠一笔钱财送她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孟开平颔首：“正是如此，我也是这般打算的。她同我大哥的婚事原先只靠媒人说和，连面都没见过，但总归有这层关系在，我必定以礼相待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沈周成：“你要思虑的事太多，郭兴的队伍已经打到了定远，你呢？还打算独坐楼、偏安一隅吗？

        “自然不会，你且听。”少年指着帐外，蓦地慨，“从前日日听在耳边的军歌，如今才真正听了心里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云从龙，风从虎，功名利禄尘与土；

        望神州，百姓苦，千里沃土皆荒芜。

        看天，尽胡虏，天残缺匹夫补；

        好男儿，别父母，只为苍生不为主。

        若非走投无路，谁肯以命搏命？爹娘兄长的仇，乃至于这天苍生的苦，且交给他来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荒废了这么些时日，练兵、囤积粮草才是重中之重。外局势混乱不堪，咱们踏稍远就会被打散了，此路不通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孟开平有成竹：“听闻郭兴帐有位将领，姓齐名元兴，为人豪义，颇才，定远便是由他率军攻克而的。我想，若能与此人为伍，日后定能拿徽州全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想投奔红巾军？”沈周成思忖片刻，“可惜郭兴此人气量狭小，实非良帅。咱们若去，恐怕会被吞并得净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孟开平咧嘴一笑，志气满满：“局势还不明朗，不宜妄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要以昌溪为据，壮大队伍，静候时机。气量狭小之人难留将才，他等着那郭兴与齐元兴决裂之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