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不足。文宜能领悟祁庸的心，同仇敌忾与助纣为混为一谈，她不可避免地产生了自我怀疑和负罪。她不认同特的法和观，可事到临，她比特又到哪里去？甚至在今晚，特只是她的枪，她才是那个真正扣动扳机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当言语无法及事本质时，沉默似乎成为了一种必然的选择，并非对意义的放弃，而是对意义的保护，避免其为表达所扭曲。文宜试图在言说与沉默间找到平衡，安一祁教授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可以说吗？”文宜戳戳她的胳膊，自顾自地开“我觉得你得很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把别人的生命当成筹码的人，应该好被献祭的准备吧？我记得是有这样一句话的。”祁庸靠住文宜的肩膀“我好像错事了。我教唆并帮助特，杀了一个人。我…我觉得我有罪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沉片刻，文宜垂帘“教授，你犯了一个逻辑上的错误。”她顿了顿“你是筹码。对一些人来说，你的生命像蚂蚁一样无足轻重，你人生中有很多次都差死掉，可是你自己却不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在权力动态中于弱势，长期消耗意志与力量，被迫用不健康的方式生活。你的被打造来，是为了奔跑、为了狩猎、为了狂奔十五公里吃一块鸡排，可是你却被关在商厦栉比的泥牢笼中，日复一日劳作，换取微薄的薪，渐渐的消瘦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曾经有多少人说你瘦瘦的不健康？换种说法对你行材羞辱，试图让你相信这是你个人的问题，而不是社会结构与分所引起的生活压力、焦虑心理所导致的。不过胖还是过瘦，都只是现实问题在型上的外化，你分明能够理解前者，却为什么不能理解自己？你认为你的望无法被满足，是因为资源的匮乏。可这是一个产能过剩的时代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社会生产了你的望，却又让它永远无法实现，你只是秩序的消费者，你人生的最终解释权被商家握在手里。你没有死掉，不是你幸运，是你仍然在辛苦地捍卫自己的立场。天不分善恶，但天总是酬勤，剥削者从来没有放弃过斗争，所以始终受到格外的眷顾。从这个角度发，我赞成特，也谢特，她引燃了你厮杀的意识，你在那瞬间突然醒悟，决定要反抗，向剥削阶级施以报复。可能你还不习惯拥有反抗的能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吗？”祁庸到茫然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是的。”文宜肯定地答复她，问“觉怎么样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决定的那一瞬间，不瞒你说，很好。但真的听见枪响，目睹一个人死去…不太好。或许不同，但仍然是同类，观念可以后天养成，基因中的代码却无法更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就算了，不要去想了。这个游戏不好玩，我们不玩了，退也是抗争的手段。这世界是一坨臭狗屎，所有人都是破烂货*，可谨行你不一样，你的时间、力和受对我而言就像我的双一样重要。生存环境是这样，个人又能什么实质的改变？白兰、阿拉明塔和特是如此努力，以牺牲健康的方式卖命付，可即便没有了这个泽塔・欧若拉，还是会有一个。时势造英雌，一茬接一茬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文宜从地上爬起来，将两手一摊，无所谓“绝灭枯朽，形形，八苦众生；亿劫之，五岳成尘，犹如游戏。何必那么在意呢？跟我去玩吧，教授，面对人生，最重要的事是享受，最庄重的态度是自私。只要你过得好、我过得好，谁受苦受难都是无足轻重的事。我们去玩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站在祁庸面前，兴奋地伸手比划“我们去峡湾附近的度假木屋，那里可以看见针叶林和层叠的瀑布，带上你的画板和颜料。我申请了钓鱼许可证，付了一大笔理费，我们选一个向阳、背风、枯草多的地方，在那儿凿冰、支帐篷。我会煮红菜汤给你喝，加一酸乳酪和生蒜片。如果你觉得冷，好吧，我允许你把手伸我的围巾里取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祁庸看着她的背影，觉得她特傻。但是转念想一想，或许傻的是自己也难说。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，腐草很难再化为萤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想――”

        文宜转过，与祁庸面对面地跪坐，握着她的手，安静地等待文。祁庸闭上：

        想龙楼凤阙，投至了狐踪与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