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从前没有欣赏景的兴致，但如果有苏南煜在一旁叽叽喳喳，好像也不坏。

        耳边是女孩温均匀的呼，罗澹不敢乱动，肩膀与她脸颊接的位置酥酥麻麻。

        在与“文明”背而驰的方向上，她是绝对掌控者。

        因为代价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听见罗澹说血腥味好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想偷懒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电视剧里，守前半夜的人不忍心叫醒同伴，之后两个人依偎着睡到清早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忽然，一种仿佛被锁定的恐惧从脊背爬上，直觉让他缓缓将目光投向，一动不动，生怕惊扰了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罗澹偏过，小心翼翼地瞥见半张侧脸，睡得正香。

        只要他一动，立刻就会被撕咬成两半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捂住手臂缩了缩，迷迷糊糊应答一声，几秒睡。

        所谓守夜，就是留只睛预防突发况，山里不确定，什么蛇虫鼠蚁、飞禽走兽、自然灾害，都难说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一开始坐得稍远，后来觉得上冷，脆挪到罗澹边搂着他。

        树枝没经过事先理，被火烧得噼里啪啦地响，还冒烟，但起码和些。

        现在这里，是她准备拿来交换的代价，像权责发生制的预付货款，在对方毫无察觉的时候达成了交易，某一分随之悄悄易主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本可以躺在柔的床垫上睡到天昏地暗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上半夜我守，凌晨一叫醒你，之后你来，我补个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拍电视剧的人又不住山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持刀屠杀训练有素的狼王尚不在话，何况山里的野狼。

        罗澹当然睡着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呼猛地一滞，徒劳地张了张嘴，发不声音，丧失了求救的本能，或者说本无法反应。

        霎时，狼动了，一双利爪直直扑向他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苏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山里昼夜温差大，她捡了一大堆石，围成简易的圆盘形凹槽，拢了堆树枝燃生火，四周被她薅得只剩沙泥土石，倒不用担心把山引着。

        算了，他可不想平白讨人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对于我并不为此到抱歉一事，十分抱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代价”比购买和交换更广泛。

        后半夜，她准时叫醒罗澹，后者困倦地睁开，“我以为自己会一觉睡到天亮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嗯，你伤得重，别乱动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是狼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艰难地从咙里挤声音，试图唤醒女孩。

叹不已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嘀咕着，把埋在边人肩膀上，沉重，大脑一团混乱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代价”是她对世界最早的认知，不同于现代用语中偏负面的义，更像是购买、交换、以易。

        鉴于罗澹的运动量仅限于扒在她背上，而她明早需要负重越野，她安排。

        所以究竟为什么要来呢？

        何苦要遭这个罪。

        同样一盒，它的代价可能是把一张蓝的纸币换成紫的，可能是几句谦卑的好话，可能是哥哥脸上狼狈的鼻青脸，也可能是随意的一声应答。

        琥珀的圆直勾勾地盯向他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包里有止痛药和消炎药，分别拿一粒喂给罗澹，这些药或多或少有促睡眠的作用，否则以某人的矫派，大概要彻夜难眠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是最吃力不讨好的一种选择。

        以他如今半残废的状况，真遇上什么也只能喊她。

        夏天昼长夜短，凌晨三四钟就隐隐有了亮光，顺着半遮的往外看，恰好能看见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