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便黎家清正，不会因为姻亲关系而手脚，其他人也不会上赶着霉，真要搅黄了两家婚事，等于彻底和白家撕破脸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原来是白小，失敬失敬。”刘总就是刚刚说话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秦墨川撇撇嘴，秦轩跟他一向不对付，梁北綏又是了名的纨绔，这两人能玩到一起去，属于是臭味相投。

        如刘总这样的人本来就是来结交人脉混个熟的，他们心里都很清楚，招标有这几家在，他们不过是陪跑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像是听了一句关于天气的普通汇报，语气更是冷：“抱歉，家父的私交与我无关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没有丝毫听到父亲时应有的波动，没有探究，更没有因此而对前人产生任何多余的亲近。

        梁永脸上的肌肉僵了一瞬，在白家人来之前他们就试图从黎清泽嘴里套话，但除了公开发布的那些容，什么都没问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话锋一转，他又说：“还好我那女儿乖巧省心，嫁了个好人家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众人心中一凛，在这时候说这种家长里短，岂不是要黎清泽更大的霉？几乎能预料到他那更加冰冷的拒绝。

        秦父呵斥：“怎么说你弟弟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众人皆是一惊，神各异地看向两位当事人，当然这里面不包陆茗砚，小姨父当然知。

        所有这些都被一种极度冷静、甚至缺乏生气的氛围所笼罩，他穿着剪裁完的黑西装，每一颗纽扣都一丝不苟。

        白瑶彻底明白她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了，这个时候宣布这个消息。

        白、程、季、秦、苏五家，乃盘错节的百年望族，陆、江、裴、绍、梁，则是国家新发展阶段后崛起的新晋豪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知了。”黎清泽应，声音依旧是平的，却没有斥责对方不合时宜，没有调工作纪律，就这么……应了？

        陆茗砚鼻腔里轻轻哼一声短促的气音。

        梁永又笑着打圆场：“不说我那逆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梁永是梁家现在的话事人，约么五十，发梳得油亮，一双睛鹰隼般地扫过白家兄妹，却又奇异地包裹在一层看似慈祥的笑意里。

        聊了几句生意上的场面话，刘总等人就自觉退开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黎清泽能站在这里，除了因为他是此次招标的负责人以外，他本人的家世背景也令人忌惮，但知的没几个。

        描绘华国上层圈，总绕不开“五老钱”与“五新贵”的十座峰。

        商海起落，人世代更迭，唯此十家如中砥，历经风雨而巍然屹立。

        白琛适时开：“清泽，爷爷听说你调来沪市，让你空来家里吃顿饭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黎清泽的目光在梁永脸上停留了大约两秒，那目光平静无波，像深幽潭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对其他人来说，却不啻于一场无声的海啸。

        白、黎两家五年前的事，大家多少收到一些风声，这些年关于两家的婚约一直无人提及。

        梁永恍若未闻，转向黎清泽说话：“说来也巧，我那女婿还跟黎厅父亲认识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白瑶礼貌笑笑，黎清泽面无表，仿佛和他没有关系。

        几个长辈却想得更加深远，白黎两家结合，实在让人红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原来是打得这个主意，白瑶看好戏地打量对面的黎清泽。

        白琛依旧言笑晏晏：“清泽和瑶瑶的好事将近，到时还望诸位捧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们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，这块地应该没人跟白家争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原以为就此作罢了，不想一记就婚期将至了，这原本对两人有想法的人，纷纷歇了心思。

        此次这块地，除了裴、程两家没来人，八家都来了代表，几位都是千年的狐狸，正打着机锋，玩着聊斋呢。

        梁永女儿嫁到京市一个官家里，说是嫁不如说是卖，对方的年纪都快赶上梁永了，几大家没几个看得上他这派的，尤其是女儿的陆家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真是羡慕啊，白董和秦董都有一个好儿，不像我哟。”

才淡淡开跟她介绍起过来的旁人：“瑶瑶，这位是维圣地产的刘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梁永扯了扯僵地嘴角：“啊哈哈…看来白总和黎厅关系很好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能站在这个中心圈里的都是华国响当当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虽说圈里，政商联姻是常态，却也鲜少有像梁家得这样难看的，想来梁家这些年确实是越来越走坡路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秦墨川语气散漫：“梁叔，你少让梁北綏（suí）跟秦轩玩不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好。”白瑶笑着举了举杯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混迹商界几十年，自认脸够厚，手段够活，却从未见过如此……铜墙铁式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然而——

        同时这也是对白瑶的警告，她挂着笑看向白琛，底布满寒霜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是一张极为英俊的脸，线条清晰冷，鼻梁，薄厚适中的嘴唇紧闭着，嘴角微微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