娜压住慌张，她捡起牙杯，走浴室。

        再说了，他不该用这间浴室。这是她的，宽敞、净、有浴缸，是凯恩特地给她留的。他一向在楼洗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宝贝。”外面有人喊，声音低沉，是男朋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女孩，假设你遇到一个怪，它长得像人，说话也像人，但你就是知它不是人，那你该怎么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娜不敢想象它肉未及的地方是什么样，可预见的是，这个实太大了，大到连床、天花板、卧室、整栋楼、甚至楼外世界的一切，都是它躯的一分。

        娜钻被，被男友揽怀中，他很贴，胳膊恰到好垫给她枕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走几步，突然意识到不对劲。空气又闷又，脚底传来“渍渍”声，像是拖鞋踩积，但这是柚木地板，防极好，她的鞋底也是的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太可笑了，人可打不过怪。”瓦西里嘲笑，“你得迫自己，以人的方式和他相，你必须小心翼翼，假装什么都没发现，千万不能让他知你察觉了。这是件很难的事，因为在维生里，低维的一切都无所遁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低一看，那本不是她睡前摆在床的杯，而是刷牙用的牙杯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时她搭讪瓦西里，为了赶她走，他用恐怖故事吓唬她。

        等等……如果右手是门，那她是从哪来的？

        四太安静了，好像整栋屋只剩她一个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站在浴室门前。那湿的汽味越来越，是刚洗完澡的蒸汽味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把手在浴室的门把手上。

己关过客厅灯。

        娜缓缓回。她的后，是一整面光秃秃的白墙，瓷砖泛着冷光，旁边挂钩上着澡球和巾，没有门，没有。

        两人无言偎依，娜茫然地睁着。

        四周并非凯恩家的浴室。前的场景熟悉得令人心惊。

        凯恩和瓦西里去哪了？这个时间，他们不该还在工作，更不该一起离开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不敢再发声音。这是人的本能，越寂静的地方，越不能响动。只要一声，就是对潜伏的什么东西亮自己的位置。

        而这张“男友”的脸，只是它某肢的末端，是用来迷惑小孩的棒棒糖，哄她沉眠。

        他顺势在她手心蹭蹭，疲惫地叹气:“有些累，没事的，和你贴一会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娜不确定前的“人”是不是维生，但那绝对不是她的男友。

        娜本想转回卧室，但一种不祥的渴望慢慢蔓延。她真的很渴，也真的很想知门后是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不对，完全不对。

        过了一会，他的呼逐渐均匀，磁的声音也变得困倦朦胧:“上来吧，宝贝，一起睡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勇敢的娜推开门。

        是真实的、扎手的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嗯。”娜应声。

        就算他没喝酒，也不会抱住她黏着睡，两人通常牵手平躺，像老夫老妻，各睡各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因为凯恩和瓦西里在书房工作，她还特意留了灯。现在，它却不见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好比洗完澡后堵在排的发团。你讨厌那东西，徒手捡很恶心，但要是放任不，脏泡着淤堵，况只会更糟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打跑他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凯恩在洗澡吗？可里面一动静都没有。

        可现在，他抱得太紧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刻，她倒一凉气，手中的杯啪地掉落在地。

        娜终于知闷的来源在哪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忽然想起，很久前，瓦西里给她讲的一个故事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关了灯。

        娜一时懵懂，她闻到他嘴里淡淡酒气，问:“今天加班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只要他喝了酒，为了不熏她，他永远和衣睡沙发，绝不上床。

        现在她的手，就是伸向那团发的手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大脑一片空白。

        洗手台、镜、廉价巾架，右手是门。这是她的租屋，那间湿仄的小房，她穿越前的“家”。

        娜还是怔怔的，她机械地拍他，像个初为人母的女人哄睡孩。

        男友正趴在床上，被落到腰，背影松弛懒散。他半的发耷拉着，落狗一样，委屈瞥她:“你刷牙是打算刷一个小时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自己不是被人拥抱，而是被某个巨大、柔、湿的东西吞怀里。横过来的也不是手臂，而是它苗芽似的肢，大概是刚长来的，就像人那么平柔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应酬多，挣辛苦钱，娜坐在床边，摸了摸他发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老师……”她轻轻唤了一声，没人回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