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诸位郎君，是宿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孟开平！你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上回思危俘了个女人，其父官位颇，生的亦有几分姿。原想破了后杀之了事，谁知他睡了几晚，竟还睡了意，我便教他速速将那女人送到我府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其实我觉着也好，廷徽又不通音律，应当还不至于不堪耳罢？”齐文正冷不丁言，“听说这烟雨楼有三绝，一是酒酿，二是鳜鱼，这其三，便是楼善琵琶的江南女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孟开平自是无所谓，可黄珏并冯胜哪里能咽得这气？二人正再嚷，却不料骤然为人打断。

        冯胜骤然被人劈盖脸来了这么一，整个人都懵了。待他回过神来，只见孟开平丢开那碗，着手，立在那儿冷笑：“，别狺狺狂吠了，且教你哥来同我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别说冯胜了，就连黄珏方才都吓了一。会咬人的狗不叫，可任谁也没想到孟开平会这般随时随地发疯，教人防不胜防。于是他也冷喝：“正好，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，不如都去大元帅府由平章主！”

        闻言，黄珏却大笑起来，众人不解，独他促狭：“思危，你快些莫说了。所谓‘善琵琶’不过是半路师，又怎比得上自幼‘师承大家’？提起这第三绝，怕是满楼里的姑娘加起来，也不如孟兄后院那一位呢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廷徽！”

        看来那女人也不过是贪新鲜才要的玩意儿。见状，冯胜与黄珏对视一，旋即又嬉笑着继续：“既然琵琶弹得好，又是罪臣之女，合该在军中供人取乐。咱们只听过花楼里的琵琶，还没听过风雅滋味的呢，正好给兄弟们也听一听什么是‘师承大家’。她若能将众人都伺候好了，也算功过相抵，这才叫‘有福同享’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孟开平由着他说，面如常，并不阻拦。因嫌小酒盏不舒坦，他又吩咐人取个大海碗来，似是毫不在意众人对师杭的贬损。

        于是，结结实实一大海碗酒酿都倾扣在了他上。

        言罢，他又回环顾一圈，威胁那群生面孔：“其余人，一个都别急着走！待冯元帅来了，你们好把方才的话复述一遍给他听，教他看看自个儿弟弟平日里不思寸，思的都是些什么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冯国用是平章最为亲近之人，当年攻取应天，正是冯国用带着五百亲兵拼死登上城，才将此城拿。冯胜受他哥束极严，如今，冯国用宿卫帐中，随事榻侧。一旦将他唤来，平章也定会知晓，到时大家都要跪在堂前受罚。

        霎时，一阵椅座翻倒的刺耳声音响起。冯胜无知无觉，他正侧着嬉笑脸同黄珏坐在一，闻声意识回首望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提起这桩事，众人脸上都浮现不寻常的意味来。冯胜巴不得多掺和一脚，才好教孟开平吃个瘪，于是便阴阳怪气接：“孟兄啊，你怕是被艳迷昏了罢？虽说你也该娶妻生了，可那女人权作消遣也罢，万不可当真，不如将她送来应天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晶莹淡黄的酒并黏稠的糯米从发上落，一滴一滴污透了他的衣袍，瞧着实在难堪至极。齐文忠与郭英心中暗叹，到底还是没拦住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弹得很好。”孟开平皱着眉，打断她，“无须伺候，我自会斟酒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唉，都是结义弟兄，大节的，图个吉利各退一步可好？”郭英实在看不去了，他较众人都大些，言劝和，“何必闹到平章跟前？原是宗异有错在先，廷徽的也太急了些。且当给我个面，莫再置气，都散了罢！”

疏学浅，竟斗胆在元帅面前献丑，实在该罚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只听门外叩者，轻声：“夫人遣，来请孟元帅府一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这番话说得巧妙。乍一听似是在说烟雨楼中的歌姬乐师都是采买而来的，细品却不然。“师”之一字，一语双关。

        冯胜微微一笑，不怀好意：“你晓得的，与敌生，是犯了大忌。后来那女人又经手几，恐怕思危早记不起她的模样了。咱们若各自娶了正妻，见面后总要拱手唤一句‘嫂夫人’，可府里的姬妾就不同了。常换常新，易而睡之，别有一番趣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