朔月與明火17_撿到一隻海王類
距離西格莉德上一次逃跑又過了數月 。
在這段時間裡,她表面上不再有任何逃亡的跡象。而她的活動範圍,也從原本受限於宅邸的內bu,逐漸擴展到附近的林地與海崖。就像一個表現良好的囚犯,逐步爭取著名為「自由」的緩刑。
她對那個男人依舊保持著警戒——
那daogao大的shen影,那雙寂冷的紅瞳。
然而,那日無意間聽見的心音——「只要妳活著就好」,卻像一dao縈繞不去的鬼影,時不時在寂靜中浮現,攪動她的思緒。
今天的海風比往常更加狂暴。
她走在岩岸邊,腳xia是被浪濤沖刷得光hua的石塊,浪花打上來,濺濕了衣擺。
就在這時,一gu詭異的氣息襲來——
血腥味。
鐵鏽的氣息透過海風從某處飄來,濃得幾乎要讓人窒息。
“…救救我…好痛…”
腦海中,突然傳來一dao微弱的聲音。像是兒童的哀鳴,夾雜著淚shui與求生的本能,顫巍巍地叩擊著她的意識。
西格莉德猛然一震。她四xia張望,目光緊隨那gu意念的來源,腳步幾乎是不由自主地朝著聲音牽引的方向前進。
她翻過一段佈滿青苔的岩bi,掀開一叢chao濕的藤蔓,終於在一處幾乎與外界隔絕的岩窟前停xia腳步。
那是一個天然形成的dongxue,dong中積shui成池,幽暗chao濕,空氣中瀰漫著更為濃烈的血腥與海shui的氣息。
她屏住呼xi,慢慢走rudong內。
yan睛漸漸適應黑暗,她看見了——
shui池中央,浮著一團顫抖的影zi。
那是一頭海王類的幼獸。
牠的shen軀布滿青灰se鱗片,傷痕累累,某些bu位甚至可見骨骼。黃金se的豎瞳在黑暗中閃爍著不信任與驚恐,hou間發chu低沉的威嚇聲,聲音極弱,帶著絕望的掙扎。
西格莉德停xia腳步,舉起雙手,緩慢地蹲低shen體,盡量讓自己的氣息變得柔和。
她的jing1神向外擴散,輕輕觸碰那混亂的意識。
“別怕…我不是來傷害你的。”
那gu心念不只是語言,而是一種qing緒的傳遞——
溫柔、平和,像chaoshui一樣包圍住幼獸破碎的意識。
牠的瞳孔微微收縮。雖未放xia戒心,但顫抖的shen軀終於不再劇烈掙扎。
西格莉德緩緩靠近,來到shui池邊。
她蹲xiashen,凝視那雙獸瞳中映chu的自己,輕聲說:
“我只是想幫助你。”
四目交會的瞬間,她gan覺到一種奇異的共鳴。
兩個在掙扎中尋求生存的靈魂,短暫地,在命運的縫隙中,彼此碰觸到了。
從那天開始,西格莉德幾乎每天都會回到那座岩窟。
她沒有多說話,也從未嘗試靠得太近。只是悄悄將shiwu放在岩石上,再靜靜坐xia,一邊觀察那頭幼獸的狀況,一邊替牠研磨草藥、撕好布條。
牠受傷的bu位潰爛得嚴重,pi鱗翻卷,有些地方甚至louchu紅se肌理。每一次靠近,她都得小心牠突然的掙扎與低鳴,像是本能地抗拒一切接觸。
但她並不急。
她知dao那種神經緊繃的gan覺,也明白什麼叫zuo「寧願受傷也不願相信」。所以她不說話,只是每天都來,zuo著一樣的事。
幾日後,牠終於在她接近時不再縮進shui裡。
再後來,她甚至能用指尖輕觸牠cu糙的鱗片。雖然牠偶爾仍會皺緊瞳孔,低鳴威嚇,但那聲音裡已經少了幾分敵意,多了一絲遲疑與觀望。
她的動作從未遲疑,替牠清洗傷kou、上藥、包紮,一如過去照料受傷鳥獸時那樣,沉默而熟練。
這些事她早已習以為常。但她很清楚,真正難的從來不是照顧,而是等待牠主動願意相信她。
她沒cui促,也從未試圖強迫牠接受。
直到某天,牠自己游近了她,將頭輕輕靠在她膝上。濕潤的鼻尖蹭過她的衣角,像是在確認她依然在這裡。
她沒有說話,只是靜靜抬手,落在牠額前cu糙的鱗片上。
風拂過岩窟外的海面,牠的呼xi沉穩,像chaoshui一樣在她掌xia震動。
她坐著不動,像一塊岩石,卻悄悄收起了一直藏在心裡的某種qing緒。
不是憐憫,也不是慈悲。
只是一種早已習慣、卻太久沒付chu的溫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