种偷很重的姿势，蹑手蹑脚地溜病房，显得人很猥琐。但怎么说呢，都怪她今天穿了双底的鞋。

        靠在床浅眠的图坦臣被这窸窸窣窣的动静惊醒，手中的书本落在地，‘啪’一声脆响。书脊弹动两，倒扣在地上，白兰看清封面的标题《公共话语和心灵图像：绘画中的视觉秩序理论》

        “又在学专业？”她笑着弯腰，捡起书，拂去表面本不存在的灰尘，递还给图坦臣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几了？”图坦臣醒得很突兀，频率的呼未免略显急促，他着太阳缓和了一阵，从床上拿了只靠枕递给白兰，“又忙到这么晚，辛苦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白兰弓着腰布置好自己的舒适小窝，在床边的单人沙发中落座，说“还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的神不肃穆也不庄重，甚至有些嬉笑脸。想必她又有些不大中听的话要说，又有些人所难的要求要提了。图坦臣盯着她瞧了片刻，慢悠悠地转过脸，随手从床拿起纸笔，“我的模特，给你画张速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这一天天的没有事，透过病房侧墙上小得可怜的窗看走廊外的街巷，散透视的钢笔速写画了厚厚一叠。白兰心虚地了牙颈的弧形曲面，翻看着图坦臣的草稿，说“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嘘。”图坦臣了个噤声的手势，“别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白兰老实地坐定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该怎么跟他开呢？笔尖刮纸面的声音引起焦躁的幻觉，唰唰响个没完，白兰觉得很烦，想去天台坐着烟。该怎么告诉图坦臣，她预备在特的事结束以后，跟着文大小去中土避避风。图坦臣得选房、买车、搞装修、学外语，还得给伊顿挑个新学校，这是重中之重。这样忙起来，他的学时间又要被无限期地推迟了——或许可以先报注册，把学籍挂上，然后办个休学？或者艺术专业可以全线上授课吗？

        白兰从来没了解过，不太清楚。但显而易见的是，图坦臣可以帮她购置艺术品抵扣税款，加西亚却不会每天早上六钟弹起床给她熨衣服，比起家族艺术馆，她的私生活更需要一位靠谱的主理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图坦臣，我是觉得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可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——嗯？”迟疑了两秒，白兰困惑，“我还没说呢。你知我要说什么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不知你要说什么，但我的回答是：可以。”图坦臣画完最后一笔，合上笔帽，‘咔哒’一声轻响。他郑重地看向白兰，说“那天你跟我说的那些话，我很认真地思考过了。我知你的格其实很，埃斯特，没有及时察觉到你的失落和受伤让我有些抱歉。可说实话，我不想揣摩你的绪、猜测你的想法，这本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艰巨任务，毕竟我不是你，我永远都不可能理解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没有给白兰话的机会，继续“其实原本，你可以大概地跟我说一说，但你没有那么，你可能觉得为难，觉得不值得，或者没必要。总而言之，你不想说就算了，直接告诉我怎么就好，我会照办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其实是个好结果，让她非常省心，也非常满意。她预自己快要走向人生巅峰了，事业双丰收，利场场两开花。但不知为什么，图坦臣这种不留余地的态度让她浑不自在，似乎自己亏欠了他什么。